关塔纳摩囚犯日记曝光 称遭两名女看守性虐
抗议者在纽约要求关闭关塔纳摩监狱。 斯拉伊曾在德国杜伊斯堡攻读电气工程学位。他被指控为实施9·11恐怖袭击的汉堡恐怖小组提供支持,但这一指控从未得到证实。 2005年夏,斯拉伊完成了460页的“关塔纳摩日记”。它全部手写而成,过去10年一直被美国当局列为绝密档案。 在缺乏证据、未经任何法庭审判的情况下,毛里塔尼亚人穆罕默杜·乌尔德·斯拉伊被关押在美军关塔纳摩监狱长达12年,今天仍然看不到获释的希望。他在狱中写的日记详细记录了美军虐待囚犯的细节,于上周二在多个国家同时出版。新一期德国《明镜》周刊登载了斯拉伊日记的部分章节。 穆罕默杜·乌尔德·斯拉伊(M oham edouOuldSlahi)从前的家位于首都努瓦克肖特附近的一个小村子。孩子们在房子前面踢足球,两个空可乐罐头标示出球门位置。山羊在路边垃圾堆里找东西吃。在这样穷困的地方,街道都没有名称,房屋上简单地标注了门牌号。 直到14年前,毛里塔尼亚,Boudiane,158号还是斯拉伊的地址。不久之后,他分到另一号码,成为古巴关塔纳摩监狱的第760号囚犯。过去12年,他一直被关押在这座美国监狱。 他被控认识2001年9·11恐怖袭击的制造者,并为这些人提供支援,帮助送他们去阿富汗接受训练。他还被指控参与了千年计划(M illennium Plot,针对洛杉矶国际机场的失败恐怖袭击)。至少艾哈迈德·莱萨姆是这样声称的。莱萨姆于1999年携带60公斤炸药开车经过美国-加拿大边境时被捕。 10多年后,这些指控几乎全部被推翻。由于从来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未受到正式指控,现年44岁的斯拉伊从未接受过正式审判。2010年,美国地区法院法官詹姆斯·罗伯特森曾评估过斯拉伊被关押的合法性,并未发现有罪证据,同样无法证明他支持过9·11恐怖袭击制造者。因此他下令释放斯拉伊。然而,4天后,美国政府对这一决定提起上诉,这个案件被重新指派给美国地区法院,至今依然等待开庭。无论是斯拉伊、他的家人或是他的律师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有离开关塔纳摩的一天。 “我很快会回来” 斯拉伊家两层楼的房子前有一个院子。斯拉伊曾经的卧室空荡荡的,窗户面对庭院,床垫被立起来靠在墙上。2008年,斯拉伊的母亲曾带《明镜》的记者参观这所房屋。“穆罕默杜一定要回家,”她眼泪婆娑地说,“他什么都没干,他是我最喜欢的儿子。”由于国际红十字会的协调,她每年可以两次和儿子通电话。但斯拉伊的母亲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死于2013年3月。 “别担心妈妈,我会回来的。”2001年11月20日,斯拉伊离家前告诉她。警车停在他家大门口,等着带他去审讯。他刚刚洗完澡,开着自己的灰色日产汽车跟在警察后面走了。在此前他已经多次接受他们的审讯。 毛里塔尼亚和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官员连续审讯了几天。据说是9·11恐怖袭击的协调人拉姆齐·比纳尔谢赫指认了斯拉伊,声称他在德国杜伊斯堡攻读电气工程学位时和汉堡恐怖小组有联系。上世纪90年代初,斯拉伊确实在德国清真寺里宣扬过圣战思想,并于1991年到阿富汗接受过训练。他自己后来解释说,他想要帮助对抗苏联人的圣战。但他声称自己和9·11毫无关系。 捕风捉影 8天后,美国人将他空运到约旦。2002年7月,他们又把他送至阿富汗,同年8月送到关塔纳摩。在这座美国监狱里,斯拉伊被认为是一条大鱼,危险的恐怖分子。他越拒绝承认罪行,审讯者们对他的怀疑越大。毕竟他曾经访问过几个可疑的地点。关塔纳摩的前首席检察官莫里斯·戴维斯在2013年接受网络杂志《Slate》的采访时说:“在2007年初,我们和中情局、联邦调查局、国防部和司法部的人开了一次大会,办理斯拉伊案件的调查人员作了报告,他们的结论纯属捕风捉影。” 2007年,戴维斯因为抗议关塔纳摩处理囚犯的方式而辞职。负责斯拉伊案的美军检察官斯图尔特·考齐在得知囚犯在关塔纳摩受到虐待之后也决定退出控方团队。当时他给上司写信说,作为一名基督教徒,他有辞职的道德义务。在斯拉伊一案中,他认为,美国的行为在法律、伦理和道德方面都是错误的。 特殊审讯 2003年8月,当时的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亲自批准了对斯拉伊的“特殊审讯”计划。刑讯手段包括性虐待、剥夺睡眠、极寒折磨、模拟绑架、模拟死刑、威胁逮捕其母亲。 在经过几周的折磨后,斯拉伊决定向审讯者屈服:他开始说话,供出了一些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交代了连篇的谎话。他的顺从得到了回报。直到今天,斯拉伊还是关塔纳摩一名享有特权的囚犯,拥有一台电视,一台电脑,甚至被允许打理自己的花园。在2005年夏,他完成了长达460页的关塔纳摩日记。从一开始,他就希望未来某天能够让日记出版。他等待了10年。上周二,他的日记首次被整理成书在世界多个国家出版。 军队当局将斯拉伊的日记列为绝密文件,盖上了“noforn”(no foreignnationals)的字样,意味着其他国家的情报机构无法查阅。它们一直被保存在华盛顿的某个安全地点。6年来,斯拉伊的律师一直根据《自由信息法》要求公布这些日记,2012年他们终于成功。日记中的名字和一些细节已被涂黑覆盖,这些涂黑部分在整理出版的书中全部用“__________”表示。 这本书是依然被关押在关塔纳摩的囚犯所写的最全面的监狱生活报告。他的律师南希·霍兰德说,它也是第一本披露美军监狱虐囚细节的书。“斯拉伊给我们描绘了那里生活的一个缩影,”她说,“我希望这本书能够带来一些改变,希望他最终得以获释。” 日记节选 下面片段摘录自穆罕默杜·乌尔德·斯拉伊2003年夏所写的“关塔纳摩日记”: 我被剥夺了所有的舒适品,只留下了一张薄薄的垫子和一张很薄很小的毯子。我的书、我的《古兰经》和我的肥皂都被拿走了,他们连牙膏和唯一的一卷厕纸也没有放过。牢房———准确说只是一个盒子———的温度被调得很低,大多数时候我都在发抖。我甚至不被允许见到日光;偶尔放风也是在晚上,为了阻止我和其他囚犯交流。我完全活在恐惧之中。接下来的70天,我再也无法享受甜美的睡眠:每天24小时的审讯,每天3次甚至4次。很少能有一天假。我的记忆里没有一天安稳的睡眠。“如果你开始合作,就能得到睡眠和热餐。”______反复地这样告诫我。 性虐待 “那么,今天,我们要教你美国式性爱。站起来!”______说。我站了起来,保持着和过去70天一样痛苦的姿势。我宁愿遵守命令,总好过招惹看守。他们会利用每一个肢体接触的机会暴打囚犯。 “囚犯试图反抗,”是他们的经典借口,猜猜别人会相信谁?“你很聪明,因为如果你不乖乖站起来,结果会很可怕。”______。 我一站起来,两名______脱掉了她们的上衣,开始满口污言秽语,肮脏的程度令人难以想象,这我并不是很在意。最让我难受的是,她们用最令人屈辱的方式强迫我参与。很多______没有意识到,如果被逼发生性行为,男人和女人一样会受伤,由于男人传统的立场甚至受到的伤害更大。两个______贴到我身上,一人在前面另一个较年长的______贴在我的背上,用她的身体摩擦我。 与此同时,她们不停地讲脏话,玩弄我的性器官。那些我从中午一直听到晚上10点的低俗的令人作呕的语言就不详述了。 公正地说,______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脱我的衣服,一切都是在我穿着囚服的情况下发生的。军衔更高的______目睹了一切______。整个过程我一直在祈祷。 “停止它X的祈祷!你在和美国人做爱______还敢祈祷?你这个伪君子!”______怒吼着走进房间。 我拒绝停止祈祷,在那之后,我被禁止祈祷长达一年。2003年10月的斋月期间他们禁止我斋戒,强迫给我喂食。在被折磨的时候我总是拒绝吃东西或喝水,虽然偶尔他们会提供饮用水。“我们必须提供水和食物,如果你自己不吃,很好。” 我只希望自己失去知觉,不用再忍受痛苦,这是我绝食的主要原因,我知道这些人对绝食抗议根本无动于衷。当然他们也不希望我死掉,但他们知道不弄死人的方法有很多。______说,“你不会死的,我们会从你的屁股将你填饱。” 在D O D (美国国防部)的小组开始折磨我,并让我承认自己从未干过的事情以前,我从未感到过如此受侵犯。 羞辱、性骚扰、恐惧、饥饿是每天必须的经历,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审讯者确保我无法知道时间,但人总是会犯错,他们的手表总是露馅。后来,当他们将我独自关在黑屋子里时,我会利用同样的失误。 “现在我要送你回牢房里,明天只会更糟。”_______和______同事商量后对我说。我很高兴终于解脱了,我希望休息一下,让我独自待着。我精疲力尽,只有上帝知道我看上去有多糟糕。但______对我说了谎;______又玩了一个心理花招来继续地折磨我。我根本没有解脱。很快又来了一个押送小组。当走到门槛时______我面朝下跌倒在地,我的腿拒绝工作,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和我对抗。看守无法让我站起来,于是抓着我的脚趾往前拖行。 乘船“放风” 突然一个由3名士兵和1只德国牧羊犬组成的特种兵小队冲进审讯室。一切发生得快得让人无法思考。______狠狠地打了我一拳,我面朝下倒在地上。 “杂种,我告诉你,你完蛋了!”______说。他的同伙不停朝我身上挥拳,主要打在我的脸上和肋骨上。他也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不停地揍我,但没有说一个字,大概不愿意被认出来。第三个人没有戴面具,他一直待在门边,抓着狗的项圈,准备放狗。 “谁让你那么做的?你伤到了囚犯!”______尖叫起来,他听上去和我一样吓坏了。______是施暴的看守的领导,他在执行______命令。至于我,我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我首先想到的是,他们把我和别人弄混了。然后我又想向四处张望,弄明白周围的环境,此时一名看守正将我的脸重重地压在地板上。我看到那只狗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我看到______站起来,无助地看着对我施暴的看守。“把这个杂种的眼睛蒙上,如果他还想东张西望……” 他们中一个人朝我脸上狠狠地砸了一拳,很快将一个眼镜套在我的眼睛上,耳朵上也被戴上耳罩,然后脑袋被套进一个袋子。我无法知道到底是谁做了什么。他们上紧了我脚踝和手腕上的镣铐;后来,我开始流血。我只能听到______在骂骂咧咧。我一言不发,实在是吓呆了,我以为他们打算将我处决。 由于遭到毒打,我根本无法站立,于是______和其他看守抓着我的脚趾将我拖出去,扔上一辆卡车。车很快就启动了。接下来三四个小时的路途上毒打一直没有停止,然后我被交给另一个小组,改换不同的刑讯手段。 “停止祈祷,杂种,你们这些杀人犯。”______说着狠狠地打在我的嘴上。我的嘴和鼻子开始流血,我的嘴唇肿得太厉害,已经无法讲话。______的同事原来是我的一名看守,______。______和______分别站在我的两边轮流打我,将我往卡车的金属上撞。一个家伙揍得太狠,我几乎停止呼吸,感到窒息,好像在通过肋骨呼吸。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我差点窒息而死。由于头上的套子,我呼吸本来就很困难,加上他们狠狠地打我的肋骨,有片刻我真的停止了呼吸。 我失去知觉了吗?也许没有;我只知道,自己好几次发现______在朝我的鼻子里喷氨气。好笑的是,______先生同时兼任我的“救生员”,还有那些接下来几年要与之打交道的看守也是如此。他们被允许在需要的时候给我医疗急救。 大约10至15分钟后,卡车停在海边,我的押送小组把我从车上拖下来,放到一艘快艇上。______没有给我片刻的休息,他们不停地打我,同时______目的是让他们刺激我。“你这个杀人犯。”______说。我相信他把自己的想法喊了出来:他知道自己正在实施世界上最胆小的罪行,折磨一个顺从无助的囚犯。多么勇敢的行动!______试图说服自己,他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在快艇内,______强迫我喝盐水,我猜测那就是海水。味道太恶心,我呕吐起来。他们会把各种各样的东西往我嘴里塞,大叫着,“吞下去,杂种!”但我决定拒绝吞下这些会损害器官的盐水,他们不停往我嘴里灌,我呛了起来。“吞下去,你这个蠢货!”我很快就屈服了,恶心的水总好过死亡。 ______和______押着我在快艇里待了约3个小时。这样的乘船旅行的目的首先是折磨囚犯,还可声称“囚犯在运输过程中自残”;其次是让囚犯以为被转送到了遥远的秘密监狱。我们囚犯对此一清二楚,还有囚犯报告说,他们被押上飞机飞了4个小时,最后发现回到原来的监狱。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被转移到5分钟路程外的______。______的名声很遭:只听到这个名字就让我恶心。 秘密地点 在接下来几天里,我几乎发疯。他们给我制订的方案是这样的:我要被绑架,送到一个秘密地点。必须要让我相信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遥远的岛上。______得告诉我,我的母亲被抓起来送进了一家特殊机构。 在这个秘密地点,我将承受最极端的身体和心理折磨。我必须无法判断白天和夜晚。我不能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我一直被关在黑暗中。我的进食时间也被故意扰乱。我得长时间挨饿,然后食物送上来,却不给我足够进食时间。 “你有3分钟:吃!”看守朝我喊叫,半分钟后立刻把餐盘拖走。“时间到了!”然后是相反的极端:很多食物送到我面前,一名看守走进牢房强迫我将它们全部吃下去。当我说,“我要喝水”,食物梗住了喉咙,他对我的惩罚是,强迫我喝下两瓶25盎司(707克)的水。 “我喝不下了。”我说,这时我的肚子感觉像要爆炸。但______尖叫着威胁我,将我推到墙上,开始打我。我想喝水总比挨打好,于是一直喝到呕吐。 所有的看守都戴着万圣节式的面具,连医务人员也如此,这些看守被告知我是一个极端狡猾的高级恐怖分子。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______朋友。“你是个帮助杀害3000人的恐怖分子。 “确实,我是!”我回答。我意识到和一个看守讨论自己的案子完全是徒劳,尤其是在他对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看守们全都充满敌意。他们诅咒、训斥、不停地对我实施军训式的体罚。“站起来,”“去垃圾桶那里。”“停下!”“把垃圾抓起来!”“吃下去。”“你有两分钟!”“好了!”“把垃圾放回去!”“喝水!”“你最好喝掉整瓶水!”“快快!”“坐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坐!” 多数看守很少直接对我动手,但有一次,______将我揍得面朝下摔倒在地。他和他的同伴总是很用力地抓我,让我戴着沉重的镣铐跑步:“动起来!” 睡觉也不被允许。为了执行这一政策,取决于看守的心情,我每1至2小时要被迫喝下一瓶25盎司的水,每天24小时如此。后果是灾难性的。我闭上眼不到10分钟就得爬起来,大多数时候都在上厕所。后来关系缓和后,我问过一名看守,“为什么要强迫喝水?为什么你们不干脆命令我站着不许睡,就像在______的时候? “心理上,让某人自己保持清醒更有破坏性,”______说,“相信我,你还经历得少呢。我们曾让囚犯连续几天裸体待在淋浴下面,吃喝拉撒都在淋浴下面!”其他看守还告诉我其他一些我并不想要了解的折磨手段。 我只被允许说3个句子:“是的,长官!”“要求见审讯人!”和“要见医务员。”有时候,看守们一起冲进牢房,将我拖出去,让我面朝墙壁,将牢房里的东西扔出去,对我大喊大叫,诅咒辱骂。这些不算什么:我被剥夺了一切舒适品,只留下一张薄薄的垫子,一张薄薄的旧毯子。最开始的几周,我不能洗澡,不能换衣服,不能刷牙。我差点长臭虫,我讨厌自己身上的气味。 没有睡眠。强迫喝水。牢房门后的每一个动作都迫使我用一种古怪的姿势站立,让我的心脏像沸水一样剧烈跳动。我毫无胃口,每分钟都在等待下一次刑讯。我希望自己能够死掉,去天堂。 编织谎言 “显然你们不会放过我了。”我对______说。 “我告诉你要怎么做!“______回答说。 现在,感谢难以承受的痛苦,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为了让施暴者满意,我让自己胡编乱造。在我要求见______之后,我交代了一次又一次。 “上面对你的供述很满意。”______在我第一次‘坦白’后说。所有的问题都得到满意的答案。我努力把自己往坏里说,把自己描绘得罪不可赦,只有这样才能取悦刑讯者们。 我已经决定余生在监狱里度过了。你看,大多数人可以忍受被不公正地囚禁,但没有人能够忍受下半辈子日复一日的痛苦折磨。 迄今为止,我个人就用掉了美国纳税人至少100万美元,这个数字每天都在继续增加。其他囚犯的花费大致相同。在此情况下,美国人需要也有权利知道事情真相。 原文:B ritta S andberg编译:宇 |